在中医经典与近代医家经验中,滋培汤是一张颇有代表性的方剂。它最早出自近代名医张锡纯的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,专门针对虚劳喘逆、饮食减少,甚至伴随咳嗽的病人。张锡纯一生擅长从脾胃着手论治,认为“脾胃一健,百病可去”,这在滋培汤中体现得淋漓尽致。方中以生山药为主,配合於术、广陈皮、牛蒡子、杭白芍、玄参、赭石和炙甘草,既能健脾养阴,又能化痰降气。
张锡纯还特别记载过一则医案:一名二十二岁的青年,因喘逆急迫、脉象数至七至,常见治喘药全无效果,改用滋培汤煎煮,病人因喘重不能一次饮下,只得分三次服完。一剂下去,喘势立刻减轻,连服数剂而全愈。这个案例,正好说明了他对病机把握的独到之处。
在多数人的理解里,喘证总是与肺或肾相关。肺气郁闭则气道不畅,肾气虚弱则不能纳气,于是出现呼吸急促、气息不续。但张锡纯敏锐地指出,很多喘证的根源在脾胃。正常情况下,胃气该是下行的,可一旦不降反升,就会逼迫肺气上逆,造成喘促。脾的体性应当中空、宽缓,用以承载气血运行。如果脾失常,中空不再,就可能紧缩或胀大,导致气血壅迫,肺也会受累。由此可见,单纯依赖止咳平喘之药,往往治标不治本,而若从脾胃入手调理,效果更为长远。
张锡纯的配方思路是:重用山药以滋脾之阴,同时佐以於术健脾阳,做到阴阳并调,使脾气既能运化,又不致虚弱。为了避免补药过多而致壅滞,他又加入赭石、陈皮和牛蒡子,帮助胃气下降,预防上逆,并且能化痰利肺。玄参与山药相合,滋阴养肺;白芍与甘草同用,一方面能调和脾胃,另一方面也兼顾补阴。这样一来,方剂补而不滞,降而不伤,真正体现出“调和中焦,统摄全局”的思路。
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芍药的运用。张锡纯在书中详细论证,芍药既苦又酸,性味并非单一。若取其苦,与甘草的甘相配,有“甘苦化阴”的妙用,可以滋阴养血;若取其酸,与甘草的甘味相合,又有“甲己化土”的功效,能够健脾益胃。正因为芍药有双重性,所以在滋培汤中既能补阴,又能助运化,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。张锡纯还特别引用叶天士“甘苦化阴”的理论,来解释芍药与甘草配伍的精妙所在。这不仅是药性灵活运用的体现,也是中医药理中“化出之性”应用的典范。
医案中那位年轻患者的脉象数至七至,说明心脉跳动极快。张锡纯从中进一步指出,喘证不仅与肺、肾相关,也与心密切相连。脉动源于心,若心动过速,推动血液过急,就会逼迫肺脏加快呼吸。与此同时,肾中真阴不足,无法制约心阳,于是喘促更加明显。这便是“心累肺而作喘”,其实与“肾虚不纳气”本质相通。这样的见解,既继承了中医传统,又吸收了西医的观察,可谓融会贯通。
张锡纯还特别关注当时西医的观点。他提到西人认为喘证常因肺中小气管因痰阻而突然收缩,呼吸短促,痰出之后才缓解。有的人因寒冷或劳累而发,有的甚至带有遗传倾向。西医的应对方法,包括吸入含氧的烟雾,或使用曼陀罗花(俗称醉仙桃)制剂,以缓解急性发作。张锡纯在书中也详细介绍了这种药材的特征与应用,但同时提醒它毒性不轻,不可随便使用。相比之下,滋培汤的调理更加稳妥,不依赖刺激性的外用药,而是通过调脾健胃、滋阴养肺来解决根源问题。
从整个方剂的配伍和理论来看,滋培汤的价值不只在于缓解一时的喘嗽,而是帮助患者整体恢复体力。脾胃一健,饮食渐增,气血化源充足,阴阳得到滋养,身体自然能够恢复元气。虚劳之人往往体弱多病,但若能在张锡纯的理论指导下,通过滋培汤这样的方剂调理,就能逐渐改善体质。张锡纯所强调的,是中医治病的整体观和辨证观:病虽见于肺,却根在脾胃;症虽急在喘,却需兼顾心肾。这样的思路不仅在当时让许多患者获益,对今天理解和运用中医药也依然有重要启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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